【叶问X清泉】行路难（上）
这是一只猫，瘦骨嶙峋。 连日不出太阳，又干熬着不下雨，天只闷着，叫猫脏的看不出本色的皮毛变的更加灰扑扑，紧紧的贴着脊骨上没有几两的肉。两天以前从另一只流浪猫嘴里夺来的，不知道过期了多久的一点金枪鱼罐头的残留物早就被消化殆尽，饥饿感像汹涌的潮水，几乎要把他吞没。
香气，烧鹅的香气。
新建不久的棚子里住着个怪人，棚子里经常会有食物的香气，有时候是熟食铺子里的腊肉香肠，更多的时候是酱干素鸡，烧鹅还是头一遭。怪人带食物回来的时候，身上无一例外的带着伤，铁锈的血腥气和地上的土臊子味混在一起，警告着猫生人勿近，生猫也勿进。
猫可以听见怪人咀嚼烧鹅的声音，肉与牙齿亲密接触，撕咬食物的样子与它们这种兽畜无益。
有人来了，脚步匆匆。
猫跃上了树的矮枝，眼在夜幕中闪着碧莹莹的眸光。
“清泉 ? ”
叶问的心猛的一纠，急急探步上前，却见周清泉目露凶光，一身警惕，朝眼前的两人发出一声粗砾的低吼，大有叶问他们一上前就扑上去同他们扭打的意思。
“叶叔叔，我爸爸他被日本人打中了头部，已经不认得人了，见了生人脾气更暴，他现在宁肯住在这里也不肯跟我回去。”周光耀明显已经习惯了父亲现在的形状，见状不对忙一把拉住了叶问，他父亲现下不单单识不得人，连心智也仿佛退化了一般，饿了见到食物就抢，急了就咬人，根本无法正常的交流。
叶问在看周清泉，眼前的男人理着乱七八糟的寸头，穿烂底子鞋，一身辨不出本色是黑还是灰的麻布短打，白色的里襟早被油斑和污秽弄的斑斑点点，一点也看不出往日儒雅温和的实业家的影子。
“光耀，以后我跟你一起养你爸爸，是我拖累了你们……......”周光耀能感受到身侧男人微微的颤抖，叶叔叔在他心里明明强的不像话，却还是那么安静温和，就算是在佛山最困难的那段时间，也没有说绝望崩溃，叫人见一滴眼泪。
可是现在，周光耀感觉叶问像是快要哭出来了。
脚步声远了，怪人如雷的鼾声却止了。
出太阳了，虽然依旧饿，但总比前几天好，于是猫成天懒洋洋的。
那天晚上以后，有人常来看怪人，带着好味道的食物，大多时候是在晚上，偶尔是下午，同一个人
“慢点吃，别噎着了……”
叶问拿了杯子给正在狼吞虎咽的周清泉倒水，周光耀进了梁根的报社，也算是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，他本来就是那种实心眼的老实孩子，更是格外上进努力，来看周清泉的时间难免少了些。于是捎带照顾周清泉的任务就被叶问自发承担了去，下午教完徒弟们功课后，便时常来看看他。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“没人跟你抢，清泉，没人跟你抢，你慢慢吃。”周清泉吃的急，难免呛住，叶问放在桌上的水被他打翻在一边，水流了满桌，杯子咕噜噜的在三角桌上打着转儿，堪堪停在了桌角。
叶问下意识的给周清泉拍了拍背，哄小孩子似的给他顺气，叶正有时候吃饭急了呛住，永成也是这么做的。
闷咳声刚被止住，下一秒叶问就被咬了。
周光耀其实交代过叶问，尽量不要和他父亲有什么肢体接触。枪伤好后他带他父亲去过医院，医生也再次检查了，只说幸而没伤到要害，弹片被取出及时云云。但是脑损伤是无法避免且难以挽回的，药物只能起到一个镇定缓冲的作用，治标不治本。间接性狂躁，识不清人和失智都是子弹穿脑的后遗症，可能会好转但是也可能更加严重，至于拒绝生人的肢体接触大概是偷东西后被打怕了，肌肉条件反射记忆。
换句话说就是，疯了。
周清泉咬的是叶问的左手，叶问动了一下，怕神志不清的周清泉伤到他自己，就没怎么再挣扎了，任凭他咬着。周清泉这一口下了死力气，很快就有鲜血沁了出来，但是叶问能感觉到，他下口的力度渐渐的松了。
“为什么不打我 ? ”这是周清泉松开叶问后说的第一句话。
“为什么要打你 ? ”叶问拿水到棚子外头简单洗了下手，拿手帕包住简单止住血了就没再动作了。
“我咬你了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
“你看着我……你在看谁 ? ”
周清泉今天说的话，比叶问近几天来的时候他说的总和还要多，他还是混沌着，问话也很叫人奇怪，但言辞清晰明白了些，也莫名变得没那么狂躁了，只是两只眼睛直勾勾的跟着叶问。
“没有谁……”
下午的太阳很好，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，感觉像给人镀了层淡淡的光边，叶问顿了顿，转头看着周清泉笑了起来，接住了刚刚的话头讲道：
“一直都是你。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……
我好像不小心打错tag了，所以这个是四个小时后后知后觉的重发版本，顺带一提，我可真是个熬夜小能手
评论(5)